dvdes-6881948年10月15日,刚刚解放的上空,战争的硝烟还未散尽,初冬的寒风又从东北方向吹来了隆隆的炮声。
在我军的时候,蒋介石为了守敌被歼的命运,从沈阳调出他在东北的所谓“王牌”——廖耀湘兵团仓皇西进。但蒋介石这张“王牌”押错了,守敌已全部被歼,廖耀湘的“西进兵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钻进了,在黑山、大虎山一带,被我解放大军团团围住,成了瓮中之鳖。
当时,我们第九纵队二十五师参加解放战役之后,正在城关小凌河畔休息待命。21日,突然接到纵队,令我师立刻赶往黑山、大虎山地区,参加辽西大会战。部队连夜出发,经过五昼夜的军,26日下午,到达了指定地点。当时,这里已是炮火连天,战尘飞扬,正炽烈地进行着一场围歼廖耀湘兵团的战斗。强烈而密集的枪炮声,犹如轰鸣的战鼓,震动着我们的心弦。
部队刚到,我们立即召集各团干部传达了上级布置的任务。当师领导同志正准备分头到前面去指挥战斗时,忽然接到新的命令,令我师立即撤出战斗,奔向营口。
上级通报,在10月22日,蒋介石就派杜聿明到沈阳给五十二军军长刘玉章下了命令,叫他从辽阳经大石桥占领营口,为东北保留一个唯一的陆地海上后方交通补给。同时,廖耀湘的“西进兵团”攻锦不成,撤回沈阳的退又被切断,以及沈阳在廖兵团受歼后走投无,都妄想从营口逃跑。但敌这一着,早就被毛了。还在打之前,他就东北我军须准备防止军从营口撤退。攻占之后,又明确指出:“只要这着成功,你们就在战略上胜利了。”因而,正在廖兵团即将被歼之际,纵队又命令我们迅速赶到营口,抓住敌五十二军,切断沈阳敌人的逃。
根据纵队的,我师为先头师,对抓住营口之敌,切断敌人的逃有决定性作用。但部队从出发已连续行军五昼夜,不少人已脚打血泡,拄着拐棍……现在又要长途跋涉追赶敌人,必然有不少困难。我们计算,从大虎山到营口,按每日140里的行程,也需要六七个昼夜。在这种极度疲劳、艰苦紧张的情况下,怎样才能使部队到底,地完成任务呢?这是摆在我们面前一个首要问题。
经过认真讨论,我们认为:我们是党的队伍,又是胜利之师,只要做好思想工作,就能克服一切困难。我们决心“克服万难,打到营口,切断敌人海上退,消灭敌人,解放全东北”。
夜色清明,满天星斗。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飞快前进。每过一个村庄、一个十字口、一条小河沟,“跟上!跟上!”的口令在队列中不断地传送着。我和部主任江洪海一行数人,催马加鞭向前赶去。刚越过一队行军行列,前面便传来了激昂有力的声音:“同志们!上级命令我们奔向营口,截击和追歼想从海上逃跑的敌人,这是最后解放全东北的立功机会!咱们一定要发扬吃大苦、耐大劳的,战胜一切困难!”
部队不顾一切疲劳,夜以继日,飞速地向营口兼程急进。在10月辽西平原干燥的大地上,尘土飞扬,人喧马嘶,宛如一股股不可的向南涌进。
头两天,部队还有一两个小时的大休息,可以做顿午饭吃,以后就干脆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以平均每昼夜200多里的速度前进,干咽炒米充饥。有的人脚板上已是血泡累累;有的人困得边走边睡边做梦,失足踩在道旁的壕沟里;有的人打盹停住了脚步,后边的喝一声“过站啦”,他才醒过来跑步跟上。就连那些肥壮的马匹也累得腿蹄有些发板了。
我问他:“老吴,你的乘马呢?”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却反问道:“师长,你的乘马呢?”我俩都乐了。
他还告诉我,“白老虎连”通信员王金礼脚打血泡,脚脖生疮,行动非常困难,干部叫他休养他不去,要背他走他不肯。他说:“我是‘白老虎连’的,不能离开连队。旧社会那样的苦都熬过来了,现在要解放全东北,爬也要爬到营口去。”谁去扶他一把,他都不让。战士们经过诉苦运动,阶级提高了,现在又是东北最后一仗,有谁愿意离开部队,失去这个大好时机呢?
在这极端疲劳的情况下,全体指战员仍然斗志昂扬,情绪高涨。队伍里,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歌声。、干部来回奔跑,替别人背包、扛枪,给大家讲故事、做,号召大家跟上队。有些解放不久补进来的新战士实在走不动了,干部和老同志就扶着他们走,甚至有的背着他们赶。他们深深感受到军队的温暖,得含着眼泪再三表示:“决不掉队,一定要杀敌立功!”
行军的第四天,也就是从出发的第,正过台安东南一带,接到上级电报:廖耀湘兵团已被全歼,部队必须火速前进,抓住五十二军,切断沈阳敌人从营口逃跑的退。消息传到部队,鼓舞着干部和战士。当晚在海青湾渡辽河,只有一座狭窄的小浮桥,几只小渡船。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渡完呢?大家用勇敢和智慧克服了困难。当时我在七十五团渡口,只见前卫营一营营长金祥,把衣服一扒,举着,高喊一声“跟我来!”,首先跳进刺骨的寒流,水没过了他那中等身材的胸脯。紧跟着,曾在登城中荣获“攻如猛虎”称号的一士,一个个跳入水中,向对岸游去。
部队一上岸,师宣传队预先设置的棚里就传出响亮的快板声。部队的情绪更加沸腾起来,拳头、随着口号声在起伏高举,人也好像在飞。
“向围歼廖耀湘兵团的兄弟部队学习!”“一定要抓住逃到营口的敌人!”“要在解放东北的最后战斗中立大功!”
随着口号声,队列中传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原来一些人把手中的拐杖都扔掉了。部队要“飞”起来了!
在向营口进军的最后一天,我师先头部队,经过日夜230里的兼程疾进,于31日傍晚,突袭到营口近郊,我七十三团和七十五团的先头部队同敌人打响了,把先我到达营口的敌人抓住了,切断了南逃唯一指望的海上退。据以后从俘虏口中得知,我军行动神速,大出敌人所料。就在当天,敌五十二军军长刘玉章还曾:就是长了飞毛腿,也还得三天才能赶到。即便来了,也是不堪一击,不要说打仗,连脚也是难站住的。因此,我军的突然出现,吓得敌人惊慌失措。刘玉章连电告急,哀求杜聿明和蒋介石赶快派船接他逃命,并指挥他的部队进行挣扎。
果然,在这寒气逼人的夜晚,正南方向由远及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接着,西面和东南方向也传来了枪炮声。敌人开始反扑了……
由于长途行军,我们的部队确实过度疲劳,很多人一躺下就打起呼噜,有的坐下去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可是,枪一响,一切疲劳都被了,战士们一跃而起,立即向敌人进行反击,终于把各反扑的敌人打得丢盔卸甲,乖乖地缩了回去。
这时,我师二梯队七十四团和其他兄弟部队都已赶到。经过一番调整部署,全师部队按纵队转移到营口正南和东南,进行前的准备工作。
11月2日清晨,大雾弥漫,整个营口市沉浸在茫茫的雾海之中。 我到纵队指挥部,研究总攻的会议还未开始。突然,一个作战参谋跑来,急切地向纵队报告:“各师报告,敌人要跑,现在已开始上船。”大家顿时紧张起来,眼睛都注视着司令员。纵队司令员詹才芳面向地图,胸有成竹,果断地挥动右臂对我们说:“跑不了!马上开始总攻!”随后简要地向各师下达了战斗,命令我师要不惜一切地由营口东南和正南市区,配合兄弟部队,穿插分割,全部消灭敌人。
我立刻用电话告诉副师长,命令各团迅速勇猛出击,全部歼灭敌人。然后赶到七十五团指挥所,恰好率领一个精干的前进指挥所也到了那里。这时,七十五团由小白庙子出发,一口气跑了五六里地,也从南门突破入城,正向海关码头插去;七十四团从营口市东南插进市内,正向车站猛攻;七十三团侯主任领着部队在七十五团右翼打了进去。
上午9时许,太阳云雾。师前进指挥所进到营口南门里。我登上一座高房,从望远镜里清清楚楚地看到,市区内各条街道口,成群的敌人在我军的追击下,混乱地拼命向海关码头方向逃窜。敌人像惊弓之鸟,完全乱了套,地在市内瞎撞。营口西端的海口小高地——炮台,也已被我二十六师占领。突然,“轰”的一声,像山崩地裂一样,连房屋都颤动了。我正在寻找爆炸目标,兴冲冲地从房下跑上来喊道:“看!海关码头。”只见码头上浓烟四起,敌人的一个大地堡被七十四团一营炸开了,部队正借着烟幕冲了上去。
七十四团一营刚冲进城,就在大雾中迷了,幸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带才打到了车站。当时,一营副营长——原“白老虎连”连长陈学良率领三连攻到车站,发现主力没有跟上,便带着三连,不顾一切地从车站的检票口冲了进去,一下子吓呆了站内的敌人。等敌人过来,弄清是解放军时,一排手榴弹已投过去,刺刀已对准他们的胸膛。敌人一个多排乖乖地交枪当了俘虏。一些和从别处窜来的敌人,围着堆积成山的物资和空车皮,同我三士捉起了“迷藏”。营主力一到,连包围、冲击,带喊话,一举歼灭了车站的全部敌人。
七十四团占领车站后,除留少数部队,主力协同七十五团向海关码头。顷刻间,市内敌人被穿插分割、迂回包围成数十块、数百块,活像一堆堆无头的苍绳,完全陷入混乱之中。
当我七十五团正向海关码头实施猛烈时,敌五十二军军长刘玉章见船少人多,一面丢掉车辆、马匹和其他军用物资,一面集中所有火力向我反击,迟滞我军进攻,以掩护其撤退。敌军主要官员上船以后,怕船上人多压沉了船,便命令船上的士兵向岸上射击,潮水般的官兵上船。码头上,天昏地暗,鬼哭狼嚎,许多官兵当即丧身于他们自己的枪口下,有的临死前还在:“蒋介石,狗长官,没,自己打自己!”没有抢上船去的军官兵,地向海面上的船只射击,展开一场自相的混战。
见此情景,我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向岸上的官兵射击,对他们展开攻势,要他们弃暗投明,共同对敌,并命令部队集中炮火袭击敌军舰船。
阵地上响起一片喊话声,震天撼地。“弟兄们,你们都是穷苦弟兄,、解放军才是你们的救命!”“赶快投降吧!”“调转枪口,对准船上的狗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