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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选读】日本松本清张:《零的焦点

※发布时间:2020-6-19 23:38:42   ※发布作者:平民百姓   ※出自何处: 

  《零的焦点》与《点与线》、《砂之器》同为熟知,被为“松本清张三大杰作”。作品沿袭一贯风格,将着眼点放在犯罪动机与社会现实上,将战后日本的社会百态通过一起罕见的案件透视得淋漓尽致而又无限悲凉。

  也许有过什么事,三十六岁还没有碰过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但媒人说绝对没有。好像是在撒谎。作为一男人,也太懦弱了。工作已经多年,置身于男界里的份子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和女人完全没交往的男人,会叫人瞧不起。女人是靠感觉来发现男人的。对这样的男人很少有清洁感,反而有一种虚弱的感觉。、祯子对男人过去是否和女人发生过关系并不在乎。听说他曾和一个女人同居过。只要现在分手了,就不必再去追究。总之,不要留后患,怎么都行。

  祯子如果再年轻些,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其次,假如迄今没有谈过两三次恋爱,也许挑选对象还要严格些。年龄和经历使她变得成熟和宽容。

  在公司里,祯子算得上是漂亮的。这样的评价在女朋友中多少带有恶意,但男人则具体地夸她的某一部分的特点。

  几次恋爱,不可思议地都没有成功,有的是祯子主动撒手的。因为对方算不上是位出色的男子。此外,有人给她提亲时,正好地在谈恋爱,只好回绝了。她不谈恋爱时,又没有人给她提亲。就这样老是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

  “你瞧,这上密密麻麻都是广告。单靠报费,是经营不下去的,它的经费几乎全靠广告收入。但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直接和客户打交道,于是就有中间人,这就是广告代理业。日本首屈一指的广告代理商是D公司,除外,它还代理。、电视等广告。A公司只代理的广告,营业额居第二三位。

  公司的职员,连地方上一起算上,约三百人。总之在广告业中是第一流的。鹈原君是该公司驻北陆地方办事处主任,是一位诚实可靠、前途有望的青年。”

  对鹈原完一的职业,大体上已有所了解。对外行人来说,不像家电销售、药品制造等一说就懂,但总算略知一二。

  佐伯先生说,鹈原的学历是大学肄业,的原因是发生了战争,战争结束两年后从中国回来。以后他干过两三种职业,六年前进了A公司。

  “不,听说最近要把鹈原君从金泽调回来。自从他去金泽以后,总公司两三次想把他调回来工作,可是,他说再等一等,于是拖延至今。”

  “大概是生意上的事。说得明白些,北陆地方是,没有什么大的广告客户,因而也没有什么效益。鹈原君希望再努一把力,既然在地方上干了一阵子,总想做出点成绩回来。这是人之常情。c事实上,他只要努力干下去,成绩会节节提高的。”

  相亲按照常规在歌舞伎座进行。那一天身材矮小的佐伯先生领来了鹈原宪一。他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虽说三十六岁,看起来要年轻些。也许因为颧骨高之故,但比想象的老些。乍一看,他那浅黑色的容貌给人的印象,既不是超过三十六岁,也不是不到三十六岁。初次见面,鹈原宪一并不算朝气蓬勃,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有一种沉着稳重的感觉。但有时候他的表情却与此相反,显得开朗明快。祯子对鹈原宪一的表情复杂,不由地产生了一种直感。

  鹈原的回答好像在说,因为工作,没有法子,只得强忍着。他摆弄着叉子,目光落到盘子上,他的眉宇间显出北陆地方的空气所带来的忧郁。

  “……鹈原君是能干有为的青年,是我公司最负期望的职员之一。这样说,有人会认为是老一套陈词滥调,请诸位耐心听下去,我是鹞原君的,作为在诸位面前饶舌,好像我会鹈原君不断地涨工资。那么清夫人放心。因为我说的不是老一套公式化的祝词。”说到这里,引得客人们都笑了。“今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新娘,想我失利,我对新娘的洒脱、美丽端庄惊叹不已。鹈原君到了三十六岁的今天,对于一切……是不是有,我不甚详尽,一直、等待至今天的理由,我这才有所了解。如各位所知,本公司的业务,是千方百计广告主向我们出稿,这是一件非常需要的工作。鹈原君为了有机会得到如此美貌的夫人,一直着独身之苦直至今天,这是本公司的工作的影响所致,我窃引以自豪。”

  客人们微笑着听他讲。他的话也传到了一直低着头的祯子的耳朵里。乍一听,不过是一般结婚宴会上听惯了的祝词,她仍然若失地听着,但直到后来,才感到他的话另有所指。

  鹈原宪一父母双亡,兄嫂住在梦见偷东西被发现青山。哥哥长得和他完全不一样,胖胖的圆脸,一脸孩子相。他在一家商务公司当科长,爱好喝酒;他妻子——也就是祯子的嫂子,,只有一双眼睛较为对称,高高的颧骨,会错当成她和鹈原宪一是姐弟俩.

  鹈原迄今和兄嫂住在一起,为了和祯子结婚,在涩谷租了一套新的公寓。新房地处高坡,推窗一望,东京就像沉在大海里,一览无遗,夜晚灯火通明,更是美不胜收。

  从提亲到举行婚礼之前,祯子还没有机会单独和鹈原一起散过步。即使有这种想法,也无法实现。鹈原大部分时间在金泽,不在东京。祯子对结婚前的交往并不像以前那样向往。对只见过一面的鹈原宪一,祯子感到非常满意。

  这和积极地喜欢他的感情,尚有一段距离。首先,祯子对鹈原宪一了解太少了,只知道他在哪里供职;做什么样的工作;和兄嫂住在一起。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然而,仅凭这些概念,她似乎已理解了鹈原宪一。不仅对鹈原,她以为所谓结婚对象,都是在茫漠的理解下结合在一起的。对女人来说,对对象的才会感到魅惑。

  祯子希望去北陆新婚旅行。这样,可以马上了解鹈原宪一的未知的部分。原鹈宪一在北陆工作。她有一种冲动,想去看看那片土地。在她的意识中潜藏着对天空阴沉、波涛汹涌的北海的想象。

  “本人对北陆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也许是老呆在那里的原故,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是想去稍微热闹一点儿的地方。”

  然而,祯子顶了回去,说去箱根‘关西’没有兴致,希望去信州,绕到木曾山,再去名古屋,然后回到东京。正值秋日,红叶盛开。虽然有过这样小小的纷争,但在婚宴结束后,他们立刻按计划乘上从新宿发车的二等车厢。

  领班叫来汽车。两人上车后,领班关上车门,向他们鞠躬行礼。祯子见了这领班,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人生的歧上。

  旅馆在汤村。假如在白天,可以从正面望见富土山。他俩下榻的旅馆有宽广庭园。此刻天已黑了,只能看见近处的草坪和石子。

  待女招待一走开,鹈原宪一走近祯子,第一次搂住她的脖子接吻。刚才在火车里还是平静、沉着的鹈原,突然变得年轻起来,充满热情。

  祯子怕女招待在隔扇后面偷听,低声答道:“就这一次。”人们都说她眼睛美,她总是从下往上看,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成为她的一大特点。

  旅馆的大厅里放着音乐,鹈原请她去跳舞,祯子虽兴致不高但还是去了。大厅已有好几对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女,在快节奏地跳舞,好像是公司组织的旅游团。

  鹈原宪一和昨日没有丝毫变化。他的表情,举止沉着,落落大方。与三十六岁的年龄十分相符。而现在祯子了解了不属于鹈原宪一的那一部分。仅仅一夜,未知的一角崩塌了,或许祯子自己也是如此。但男人的表情似乎比女人安祥些。

  的痕迹。从他的表情上看,作为丈夫的立足点比过去宽多了。从表面上看,鹈原宪一和昨日没有变化,但从他的平静中表现出做丈夫的倨傲。

  这样哄孩子的说法,如果在以前,祯子早就会厌烦了。如今虽然也有反感,对丈夫孩子般的傲慢,只得抑止住自己的感情。她不知不觉已成为他的妻子。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撒娇,那么新婚夫妇的感情已经开始融洽了。

  下午从甲府启程。八岳山脉的景色慢慢地在窗户中移动。鹈原把手时靠在窗框上,眺望外面的景色。来到这里,更加荒凉,森林中落叶铺地。从侧面望去鹈原的颧骨突出,眼角上已有细细的皱纹。祯子心里想:可不,此人已经三十六岁了。

  不管有多长的交往,恋人的目光毕竟和夫妇间的目光不同,祯子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鹈原。一想到这里,不知不觉感觉身体开始变质,心里特别害怕。

  他的口气好像是。宛如在说,那地方一看就够够的了,还是不要去吧。他吐出的烟撞到玻璃上,使车窗外的景色模糊了。

  祯子思忖,鹈原为什么如此讨厌北陆。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因为谁愿去平时工作的地方作新婚旅行。鹈原在那里已滞留了两年。一个月中有二十天在金泽,其余十天回东京。简直是落脚在金泽了。鹈原宪一选择别的地方去新婚旅行的理由是不难理解的。即使箱根、热海或关西过于平凡,没有意思,但比起荒凉、冷清的北陆来还是强多了。

  然而,鹈原宪一考虑到妻子的愿望,想去看一看丈夫工作的地方,这也无可非议。但自己为什么非不可,感到在思想上和祯子拉开了距离。

  “你在都市里成长,憧憬着北陆这阴郁的幻象,是不是?”也许他已意识到祯子不高兴,笑容可掬地注视着她问道。“谈到诗情,这信取浓和木曾峰会更多些。

  当车窗左侧出现宽广的访湖时,鹤原站起来从网架上卸下两个人的行李,祯子伸手去接,鹈原一手提一个行李,说道:

  “对不起。”祯子说。她对自己刚才的任性表示歉意,但鹈原是不是领会则不得而知了。其实,感到自己任性,说明双方还有隔阂。但自己不能不这样想。

  旅馆离湖岸稍远,打开窗户也看不见湖水。狭小的庭园就在鼻子底下。庭园用围墙隔开,隔壁是另一家旅馆。祯子原以为能看到湖水,不由地有些失望。

  女招待一走出房门。鹈原便走到坐着的祯子跟前,来接吻。鹈原嘴唇又厚又硬,吸起来特别使劲。这和昨夜经历过的一样。祯子的身体快倒了下来,用一只手支在榻榻米上。但鹈原仍旧楼住她不放。

  鹈原在公开的场合,表现得比较文静,但在封闭的世界里,他的行为叫祯子狼狈不堪,她不能不想到丈夫毕竟是三十六岁的男人。即使如此,难道身体的爱就应该如此激烈。她弄不懂,但也没有感到不愉快。

  游览船还在游戈,传来扩声器的声音,像断层般的云朵向一边伸展。在低落的云层隙间,阳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发出光亮,但也渐渐地失去了白色。

  鹈原宪一指着正面的棱线的接缝处,对祯子说;“那边是天龙川的河口,这边的高山是盐夙峰。中间是穗高峰和枪峰,今天有云,看不见。”

  云层伸展的尽头便是北陆,失去光泽的云色象征着阴郁的北国。十里,也许是二十里外,那边有低矮房屋的小镇,有平原,也有波涛汹涌的大海。核子想到形形色色的景致,又想象着一个月里有二十天生活在那里的丈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