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篇旧作在网上公开,文中她写道,“贫黄菊秘书困带来的远不止痛苦、挣扎与迷茫。尽管它狭窄了我的事业,刺伤了我的自尊,甚至间接带走了至亲的生命,但我仍想说,谢谢你,贫穷。”
几天前,钱江晚报记者赴衡水和王心仪面对面,她对记者表示,网上流传的版本并非原文,“流传的是文章的前半部分,算是我对过去生活的告别。而后半部分,是我对大学生活的展望。”
从衡水开车约半小时程,就到了王心仪家所在的枣强县枣强镇新村。这是一个在籍人口超过千人的大村,壮劳力多数选择外出打工,不少老房缺了打理,倾颓,墙柱间杂草丛芜。正午12点,整个村子在烈日下一片寂静。顺着村里大向左一拐,王心仪一家六口人就住在巷口的第一间院子。
迈过老式的红漆木门,院子不大,正房的矮墙如今成了6岁三弟的“黑板”,写满了母亲工整抄写的加法算式、拼音韵母表,和三弟“100分”的稚嫩笔迹。听到声响,王心仪匆忙从里屋出来,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为了接待这几日的采访,她特意换上了一套新衣。
王心仪有些羞涩,把记者迎进了唯一装着空调的里屋。这是一家人的起居室,十几平米的空间,摆放着两张床铺,几组衣柜和书柜。屋子有些乱,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放在床边,一旁的小书桌是王心仪和她刚上高三的二弟的学习场所,在一厚沓试卷上,压着一本鲁迅的《呐喊》。
“从北大师姐那要来了书单,本打算回来后开始读的。”但是现在,王心仪的读书计划被打断。她没想到,那篇为北大专项招生所写的,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王心仪看上去有些疲惫,“最近几天,每天都有记者来。”
说起让她出名的那篇文章,“其实我本意并非单纯感谢贫穷。”王心仪说,网上流传的那篇“感谢贫穷”并不是全文,“那只是前半部分,是我对过去的一种告别。还有后半部分没有刊发,那是我对未来大学生活的展望。”
她给记者看了文章最后的结尾,特意放大的字体寄予了她对北大生活的期待。“我希望能在那里遇见更好的自己,结交更多的良师益友,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并将其运用到实践中去……”
王心仪始终觉得,生活在变得更好,这次引来关注后,也有不少好心人直接给她寄来了生活用品和学习书籍,这让她很。
“百余年来,这里成长着中国几代最优秀的学者,他们从这里眺望世界,志向未来。”通知书封面上的这段话,击中了她的心,她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
分数出来后,北大招生老师咨询她的志向,理科生的她说出了中文系的名字,“招生老师愣了一下,问了句确定吗,你可以再考虑下,我说确定”。
王心仪是个好学的人。还未入学她就提前要来了书单。闲聊时,她拉着记者追问大学生活的一切,选课、、学生会等等。在新生群里,她不太爱发言。“他们谈的NBA啦,啦,我都不太了解。”但对所有聊起的新事物,她都充满好奇。
王心仪是个乐观的人,就像她自己写的:“幸福不是因为生活是完美的,而在于你能忽略那些不完美,并尽力拥抱自己所看到的美好与阳光。”对此,她身体力行。她会模仿记者的南方口音,然后止不住地大笑;去农作的上,她轻声哼着新学会的韩文歌曲;结束采访,她换上常服,蹦跳着自嘲说:“这才是真正的我嘛。”
王心仪是个立体的人,对于给她贴上“寒门贵子”的标签,她不太认同。“我觉得我很普通,只是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更何况,一次高考能否衡量人的成功,她不确定。“难道高考以前,我就不优秀了?”说完,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高考结束后,在物理老师的介绍下,她去了一家教育机构做暑期班员。“一来赚点学费,二来终于可以过一把老师瘾。”王心仪有自己的打算。
她滔滔不绝地和我讲起这短暂的教学生涯,讲起自己怎么和这群初三的孩子打成一片。“我有时会板起脸来,这样他们吃完饭后,就会把桌子干净。”“他们做对题目的时候,我会鼓励他们。”
结营仪式上,孩子们在她的工作服上画满了图案,这让她感受到:“在那边做的事,比写一篇文章然后受到关注,要重要得多。”
未来,她也想去支教。“我知道有很多情况比我更糟的孩子,我希望能通过自身给他们传达这样的信息,只要努力,你可以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