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水火土命查询表今天谈的这本书的名字叫《书贩笑忘录》,作者是藏书家陈晓维先生。从书的名字其实可以看出来,这是写故事的书。这本书里面记录的人,用“书贩”这个词去概括,感觉有点狭隘了。书里面的主人公更像一群和收藏玉器、瓷器一样的“收藏者”。
“书贩子”这个词很难听,甚至有些的色彩。我以前也很烦“书贩子”,认为这些人会把一些你想读、想看却又买不到的旧书,囤积居奇,哄抬书价。我觉得书本身就是传递知识、信息的一个媒介,一些纸张,把这些纸张当作收藏物品,总有点怪怪的。
不过当读了这本书之后,你会发现这些所谓的“书贩子”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他们有的依靠自己收书、卖书的经验,发家致富,在买了房。而有些人因为收书、卖书,了爱情和友情。
从整个社会来看,这些人并不伟大,甚至还有一丝边缘。现在喜欢看书的人很少,更何况是收藏旧书的人,与他们打交道的人可以说是凤毛菱角。他们收书、卖书大多为了谋生,但这些人也有自己的情感。有人从某些图书馆淘汰的书籍里寻找到宝贝,比如中国早期领导人博古的签名版,也有人用五块钱从一个老太太手里买到明代版本的《黄帝内经》。还有一个人,从一个河南人手里买了一本破烂抄本,转手送拍卖会就卖了20万。
以前老人有句话,叫“人要成了精,不变成‘龙’,也是条虫”,把在一个行业深耕细作的人叫“人虫”。很多卖书、收书者文化水平不高,当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里积累了自己的经验,算是这个行业里的“书虫”。
这本书提到过一个叫王建的人,他大学毕业之后在找不到工作,阴差阳错撞进了潘家园,开始做起卖旧书的生意。因为和别人抢书贩子拉来的书,被一群人打了一顿,满身是血,眉骨破裂。
不过因祸得福,这一顿打让他结识了同样在潘家园卖书的老马。老马同情他,就让他跟自己做了徒弟。贩书行业也有点像我们传统的曲艺或者手艺行业,讲究师徒制。当了师徒之后,王建就经常在网上帮老马查资料、分类,把收到值钱的书挑出来。
“老马懂得多,这些材料的历史价值、时代背景、人物之间的恩怨关联,讲的一清二楚。他还知道在,什么人会买这些东西。他说,重要的得一页一页悠着卖,剩下的垃圾就搓堆,原价推出去。王建听得认真。老马表扬说:‘看得出来,你是真有求知欲的。’”
就这样王建就跟老马入了行了。可光入行还不行,还得有资源。老马把王建引荐到隆福寺的中国书店,不为买书,就为探听消息:“哪里散出好东西啦,谁捡了大漏啦,明年的行情会如何啦。”
老马是个单身,一辈子除了研究古籍版本之外,没有任何爱好。老马癌症去世之后,王建和老马的妹妹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柜子里一个上锁的抽屉。两个人以为是什么珍贵的书籍。单打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张结婚照片。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原以为,这或许是一个老套的“回忆杀”故事。比如,老伴死了或者离他而去,“曾经沧海难为水”之类。但是接下来的故事并非如此。
这个结婚证“不是印的,而是用毛边蘸着金粉在梅红纸上画的。封面隶书‘结婚证书’四个字,下面龙凤呈祥的图案中夹着一个大大的‘囍‘字。那‘囍‘字好像一个人咧开嘴在哈哈大笑。翻到里面,没有新婚合影,代之以两张大小不一的黑白照片别别扭扭地贴在一起。左边那张显然是年轻的老马……另一张拍虚了,那女人王建不认识。但照片明显是用相机对着黑白电视拍的,屏幕里有浅色的帷幕做背景,左下角有“-1”字样,是个正在播新闻的播音员。短发,长得眉目清秀”。
这个人是当年的央视的新闻播音员杜宪,现在是演员陈道明的妻子。老马自己还偷偷摸摸弄了个记录簿,里面贴满了关于杜宪的剪报,在这个柜子里面,也有一本书,不过可不是什么珍贵的古籍典藏,而是杜宪1993年在出版社出的《我在美国106天》。
我们一般印象中的“书贩子”,可能都是为了赚钱,全奔着那些值钱的书去。其实,书里面也写了几个不纯粹为钱的人。
比如里面写了一个专卖书的大亮,他“从不做广告,从不发帖子,从不跟客户吃吃喝喝打成一片。”这个大亮收的书籍,没什么太值钱的版本。但是,大亮卖书也不为赚钱。
“当时,潘家园书市上大多文化程度不高,入这行都是歪打误撞。他们缺乏对的归属感,赚了钱就报复性消费,喝好酒、吃好菜、去KTV,但租住的房子永远是脏乱差。等攒够了银两,就买辆车衣锦还乡,回家盖大房子。他们对书没感情,对他们来说,书唯一的意义就在于——能换钱。”
但是大亮却不一样。他是真的对书产生兴趣。他喜欢看书。他觉得,“书是白话文,能读,他不喜欢自己读不懂的书。而且作家的很多篇什,在学生时代都接触过,有着特殊的感情(每次发下新课本,他都会迫不及待地把语文书里的课文先一遍)”。
大亮觉得,人活着,总要有一点追求,做一些对社会对亲人有益的事情,别混吃等死,别给别人添麻烦。这话如果从一位学者或者知识最里面说出来,你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但是从一个没有社会保险,享受不到什么社会福利的,文化还不高的边缘人嘴里说出来,就会让你突然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为而活的人。
我们常说,读书就是把别人的人生再活一遍,体味别人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陈晓维的这本书,真的是通过“书贩”看到了一些行业里面底层人的挣扎,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
这本书虽然大部分都是真人真事,是陈晓维通过闲聊获得的信息,但是陈晓维却没有使用社会调查的方法去写。他完全采用写小说的手法,把一些人的心理活动,包括两个人在家里的对话等情节,都写得非常详细。比如在最后一个故事里面,老韩为了女儿的婚事,忍痛卖了自己珍藏清代早期的的《鸿雪因缘图记》、殿版光绪时期的《钦定书经图说》等等,回到家之后,老韩却听说自己的女儿与男朋友分手了。这时候,陈晓维开始描写老韩的心理:“这天,老韩难以入睡,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双手交叉,搭住不再平坦的小腹……天越黑,中年父亲的眼睛就越亮。从玻璃窗望出去,星辰四散,乌鹊迷踪,飞蛾在灯柱里跳起白色之舞……在午夜时分,在那静中之静,丹丹妈翻了个身,床板发出清晰的响声。她刚烫过不久的卷发跌落在皱皱巴巴的粗布枕巾上。里,老韩看得清她的脸……睡吧,失眠的人。我知道,许多年后,你还将带着残书三卷,梦回今夜。”
这完全是小说的笔法。如果把这本书给一个搞社会学的人看,他一定会说这是妄自揣测者的心理,扭曲了别人的原意。但是人总会隐瞒自己的弱点,包括生活中深层的。反过来看,或许个人合理的想象和推测也许更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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