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调动是最麻烦的,高级官员的人事调动尤其麻烦,何吾驺虽然和汪克凡达成了初步意向,具体实施起来还有很多流程要走,其中也有很多变数,汪克凡离开桂林后,何吾驺经过精心运作,终于把南党林佳鼎派往江西前线,担任监军。请百度搜眼;快,即可找到本书最新最全的章节
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把林佳鼎送进内阁。
内阁是明王朝的行政中枢,很大。
内阁的主要体现在“票拟”这道程序上,也就是代替批阅全国各地送来的奏章,如果疏于政务或者比较孱弱,内阁的意见就会成为最终结果,比如万历未成年的时候,小孩子不管事,辅张居正就独揽。
如果比较强势,内阁的就会相对降低,但仍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影响的决策,哪怕像崇祯这样刚愎自用的,也离不开他们的意见。
打个不太准确的比方,内阁的作用类似于秘书处加高级顾问,有参政议政的,有一定的言权,而朝廷六部只有行,想和说点事,送上去的奏章先要经过内阁。
内阁的设立,最大的作用是废除了宰相,加强了皇权。请注意,是加强了皇权,而不是削弱了皇权,所以明代内阁制度和现代的君主立宪制度完全不同,八竿子也打不着。
在明朝以前,朝廷六部都隶属于宰相,皇权和相权互相制衡,到了明朝,内阁的从来没有对皇权形成过,哪怕像张君正、严嵩这样的狠人,比起历史上有名的权相也差了很多。
内阁只有参政议政的,没有决定权。
内阁会受到内庭司礼监的制约。
隆武帝早年命运多舛,也没有受过相关的教育,刚刚登基的时候,对国家的运行模式两眼一。对内阁的依赖性就很强,东林党跟着又风光了一年。后来隆武帝渐渐成熟,凡事有了自己的主张和见解,内阁的就开始下降,到了最近这一年多,隆武帝的变化更加惊人,驳回内阁票拟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何吾驺却觉得内阁的并没有减小,反而在不断膨胀。
原因很简单,隆武朝廷当初缩在福建,又有郑芝龙掣肘,可管的事情再多也有限,现在朝廷却直接控制了两广和江西,而湖广、贵州乃至于福建、四川多少也能插手。总的盘子成几倍的扩大,分到内阁的也跟着变大。
“隆武帝有英主之气!大明中兴有望!”文武百官都觉得有了奔头,也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刚到广东的时候,文武百官还比较团结,到打赢湖广会战后,风雨飘摇的隆武朝廷终于稳定下来,秉承多年来一贯的传统。窝里斗的现象迅抬头,夺利的斗争骤然变得激烈。
辅在内阁里的地位最高,远远过其他的次辅群辅等,但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何吾驺需要一个能为他拉,挡子弹,冲锋在前的小弟,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内阁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最少也得是六部侍郎这个级别,还得是翰林出身,虽然在特殊时期条件松一些,但普通的地方官还是想都别想……哪怕像苏观生这样的大佬,因为是国子监的肄业生,没有拿到学位证,就在入阁的门槛上绊倒了,最后当了两广总督,却还是没能入阁。
苏观生的资格不够,另有够资格的人。
何吾驺最近听到风声,隆武帝有意把文安之调回中枢,十之会入阁。
文安之,湖北宜昌人,1592年生,天启二年进士,曾任南京祭酒,现任四川总督,这位老爷子在三峡川西地区的影响力很大,和容美土司是世代至交,还是荣美土司的乘龙快婿,而容美土司,却是土家族最大的土司王,雍正后来有一句话——“楚蜀各土司,惟容美最为富强”。
虽然掌握着朝廷,又有土司王的支持,但文安之的运气实在太差,碰上的都是张献忠、豪格这样狠角色,所以主政四川一年来,没有做出什么政绩,朝野间对此也非常理解,没人把责任推到文安之身上……面对实力强大的敌人,能基本保住贵州地盘就不错了,谁要是不服气,自己上去试试!
老爷子快六十的人了,搞敌后抗战肯定不行,所以一直呆在贵州和川东,如今隆武帝准备对四川采取更积极的策略,就打算换个人出任四川总督,同时把文安之调回中枢。
当过国子监祭酒的人,等于是中央党校校长,这样的资历肯定会入阁,那老头一直在学校里工作,在上的比较然,不党不群,朋友没有几个,和南党的关系更是一般。
和文安之类似的官员,还有不少,何吾驺的危机感很强。
南党,代表的是两广士绅的利益,本能外省的官员,而朝廷里最近对两广新政不断,其中不少都是雷厉风行的手段,何吾驺觉得隆武帝越来越琢磨不透。
南党需要同盟。
东林党日薄西山,隆武帝也不待见他们,这个落水狗不打,简直对不起君父黎庶,两广士绅,当然不能和他们合作。
而让出一个空头的兵部尚书,和楚勋集团结成同盟,再把林佳鼎送进内阁,这笔买卖赚头不小。
唯一的问题是,林佳鼎是去捞军功的,楚军万一打了败仗,后面的算计就全都泡汤。
何吾驺对此却充满了信心。
汀州救驾,赣州战役,湖广会战,哪一个难度都不小,楚军都能获胜,那江西之战肯定也能取胜。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意外,何吾驺特意嘱咐郭维经,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给江西前线送去足够的粮饷军需。
……
汪克凡离开桂林前后,大批的百姓也纷纷返回湖南。
当初孔有德侵入湖南,百姓们逃进两广和贵州,这些日子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吃了不少苦头,听说湖南被官军收复,兴高采烈地一起踏上返乡的途。
刘婶一家人,就是返乡大潮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刘婶四十出头的年纪,丈夫死得早,年轻轻守寡拉扯两个孩子,苦熬了十几年,燕子衔泥般一点点攒起点薄产,从牙缝里省钱购置了两亩四分地,一双儿女也渐渐长大,儿子娶妻生子,女儿还待嫁闺中,除了家长里短的一些琐碎烦恼外,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了。
没想到祸从天降,清军突然南侵,刘婶一家抛下房屋田地,随着难民逃到了广西。
好容易回来,刘婶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心里惴惴不安,老老小小在湘潭县下了船,又急匆匆走了三十里,眼看着到了自家村头,刘婶抿了抿花白的头,一脸紧张的神情。
听说湘潭这几个月反复过兵,鞑子兵,官军,白毛毡,甚至还有番鬼红毛扇子兵,当兵的可没有好东西,不定把家里成什么样了。更要命的是,这次逃难的时候被贼儿偷了包袱,除了些银钱外,还丢了那两亩四分地的地契,这块地可是全家的命根子,万一有什么意外,简直过不下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刚到村头,媳妇玉兰就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哎呦!哎呦!哎呦!谁把咱家的地种了!”
刘婶腾腾向前急冲了几步,抬眼看去,只见眼前一片绿油油的稻田,稻苗已经有一尺来高,庄稼打理得颇为精细,但明显是抢时节补种的,在年前还能收获一季晚稻。
“这不是明抢么?我去把它都拔了!”女儿小红也是个泼辣性子,弯腰一把拽出几株稻苗,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莫庄稼!”刘婶担心惹事,连忙拦住她说道:“咱们先回家看看,回头再打听出了什么事。”
大家一起冲进村子,却现村子里有些生人,顾不得理会他们,直接来到自前。
大门虚掩着,门上的锁头却不见了。
刘婶猛地停了下来,又一步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扇向里面看去,脚下却突然一软,瘫在了地上。
屋子里面,家什被砸得稀烂,满地都是各种碎片垃圾,连灶台都被砸穿,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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